虽然合同谈判公开化的争吵影响了我的状态,我从未忘记最要紧的事:周六下午的表现。我不怨恨布莱恩·克劳夫对我的公开批评,因为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且必须扮演自己的角色。我永远不会忘记他为我做的一切;森林队球迷们(至少在我看来)也不会忘记,正是由于他,大家才曾拥有过辉煌的时光。他的更衣室里有几个球员以及几个处理克劳夫问题的俱乐部董事。我决心为保森林队进入超级联赛而竭尽全力,以报答他对我的知遇之恩。我不认为在努力为森林队拼搏的同时向俱乐部争取我的服务应得到的最好条件有什么冲突。“服务”这个词在这里看起来好像有些怪,但如果说三年的职业足球生涯让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足球是一门生意,有时还是一门残酷无情的生意。
由于斯图亚特·皮尔斯受伤,我们更是雪上加霜。而且看来他的伤势会让他缺阵好几个月。他的缺阵——且不说他的才能——就足以重创球队的实力。这时候我们才真正明白皮尔斯是不可或缺的。为了填补空缺,克劳夫有几次把我放在了中场。然而我们最大的问题是进球,特迪·谢灵汉姆的离开使我们的进攻武器更加匮乏。特迪不但能进球,还可以助攻。由于商业原因,俱乐部同意他离开——让森林俱乐部的出资人开心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就是底线。
尽管布莱恩·克劳夫竭力装出“鬼才在乎”的态度,降级的压力还是给他带来了影响。在一场主场比赛后,我去找他想请几天探亲假。那是一个冬天的下午,时间大约是5点30,天已经黑了。他的秘书把我带到经理办公室,格拉厄姆·泰勒坐在办公室外的过道里,而办公室看起来像空无一人——没有灯。他的秘书打开门,招手让我进去。我正想找个椅子坐下等克劳夫回来——我以为他在开董事会,突然听到墙角边有个人轻声叫我:“罗伊、罗伊,在这儿呢。”原来这个俱乐部的大经理就坐在墙角里。
“泰勒还在那儿吗?”他问。
“是的,老板。”我回答。他赶紧伸出一个手指头放在嘴唇上要我别出声。
“他想跟我谈奈杰尔(克劳夫)的事,可我不想和他说话。罗尼告诉他我已经回家了。”克劳夫小声说。
这场景看起来挺滑稽,实际上却很伤感。泰勒是英格兰国家队的主教练,克劳夫一直垂涎这个职位。奈杰尔希望能在英格兰队谋求一职。由于星期六下午的比赛再次失利,我猜克劳夫是受不了足球经理们必须走的赛后废话过场。
“老板,我能请几天假吗?”我小声说。
“当然可以。可是得从另外一个门出去,我得等那个混蛋走了才离开。”
当我留下布莱恩·克劳夫独自缩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时就想:足球简直能把人争强好胜的个性消磨耗尽。
搬到了斯卡林顿后,我的生活在没有足球的时间里变得很休闲。虽然我仍然喜欢周六晚上和德斯·沃克一起出去玩,但诺丁汉的夜生活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吸引我了。如果说我是为了避免诱惑而住到远离城市的地方,那么这法子还真管用——在一起程度上管用。
安置好新家后不久,我发现前森林队球员和英国国家队球员伊安·斯托利-摩尔是那家乡村酒店的房东。于是那里便成了我流连忘返的去所,而且我无须担心,因为当地人都认识我,并把我当作一个普通人,而不是足球明星。
失去正常的生活是个令人压抑且无法摆脱的烦恼。随着我要转会的谣言四处扩散,随着我和森林队新签合同的公开,这种状况有过之而无不及。天空电视和超级联赛的到来所抬高的不仅仅是薪水。在加扎泪洒90年意大利世界杯后,足球成为了一种时尚。人们更加关注足球比赛,自然也就将目光投向了踢球的人身上。
除了陪朋友外,我还是和从前一样低调。我很讨厌那种抛头露面的生活方式,不喜欢热闹亲近、称兄道弟的场面,因为那太虚假。具有讽刺意义的是:爱尔兰人生性温和,人们自然以为我也是那种喜欢捧场、那种自来熟的人。而当我没有按照老套去做时,麻烦就接踵而来。
签下新合同后不久,布莱恩·克劳夫把我们送到泽西休息和放松了几天。爱尔兰球迷俱乐部泽西分部要我带一件签过名的爱尔兰国家队的球衣去,他们想拍卖。我带了并和一个人约好到酒店来取。可他没露面。
这次的旅行安排是上午做一些轻松的训练,剩下的时间休息。一些年轻人去打高尔夫;其他人,包括德斯·沃克和我去泡吧。第二天,迪斯和我在酒吧尽情享受了一个下午,然后回酒店吃晚餐。我们在酒店里遇到了利亚姆·奥凯恩,主力队的教练阿奇·戈米尔和森林队的首席球探阿兰·希尔。
在休息间的远角有一大群人在庆祝着什么,后来才知道是一支女子曲棍球队和她们的丈夫们。
一个女子走到我跟前问:“你是罗伊·基恩吗?”
“是。”
“你愿意为我们的慈善拍卖会做点什么吗?”她接着问。“我们拍卖名人的内裤,上面有他们亲笔签名。”
“对不起,”我回答,“但是我在楼上有一件签过名的爱尔兰国家队球衫,我给你取来。”
“必须是内裤呀,”她坚持道。
“对不起,我帮不了忙。不过你们可以用我的爱尔兰球衣。”我建议。
“一件爱尔兰球衫。”她冷笑道,“谁愿意要一件爱尔兰球衫呢?”
迪斯和教练们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忽然间,她将杯中的杜松子和奎宁水径直泼在我脸上。我被惊呆了,感到万分尴尬。等我清醒过来,那个女曲棍球队员正走向她的同伴。我拿起我的啤酒杯,赶到她的桌前,将酒从她的头上浇了下去。接下来就是我和她丈夫拳脚相加地滚到了地上。
斯图亚特·皮尔斯把我拉到楼上我的房间。第二天一早,布莱恩·克劳夫到了泽西,责令我回诺丁汉。他承认我受到的羞辱,但坚持认为我不该还手。为此他罚了我5000镑--一个星期的工钱。
森林队是否能进入超级联赛要看我们最后两场的比赛了。如果我们主场对谢菲尔德联队或者客场对伊普斯维奇失利,我们就得降级。尽管我的新合同里写进了在森林队降级的情况下我可以转会,但丝毫不影响我在森林队的保级战中全力以赴。相反,我会不遗余力地拼搏。然而,俱乐部的某些人将合同中的相关条款泄露给了报界,于是人们开始质疑我的忠诚度。因此我一定要在这最后两场球赛中证明给他们看。